11、『人』

    

11、人



    「啊啊啊啊啊」慘叫聲讓熟睡中的千樹花澄打了個顫驚醒,隨即被攬著她睡的琴酒收緊手臂翻身半籠罩保護在身下,一雙眼銳利的在房間裡搜尋,然後看向窗簾合攏的窗戶。

    「別怕。」琴酒稍加安撫,從枕頭下抽出手槍,攬著她下床靠到窗邊,小幅度拉開窗簾向外看去,一樓的房間位於側邊,同時也是圍牆內院子佔地較狹窄的一側,鑒於是兩人的臥房,這一側的院子雖然不大,卻是琴酒重點佈置防禦裝置的地方。

    可見之處並沒有人,於是他攬著她先洗漱完換好衣服,將防暴服幫她穿戴好才穿著自己的,再幫她把腰包、伸縮電擊警棍、電擊槍都別到腰上,因為是在狀況不明的副本裡,琴酒沒有托大,除了穿上防暴服以外,頭上也跟她一樣戴上了安全頭盔。

    攬著她的那隻手拎上盾牌,這麼一來,千樹花澄就完全被籠罩在琴酒和盾牌之中,琴酒裝備好自己拿著槍帶著千樹花澄走出別墅第一道門,天方微亮,院內依然沒有看到異常,圍牆和院子裡的防護裝置也都沒有被觸發的跡象,琴酒皺眉從即將靠近的圍牆大門邊走回屋裡,關上屋門。

    誰說全副武裝就要出去冒險的?監視器裝了個寂寞?

    把槍收回衣服下,筆記型電腦剛才出房間時就順手拿出來放到廚房中島桌上了,沒讓她換掉衣服,怕她會熱打開空調,而後琴酒就待在廚房裡靠近瓦斯爐這側,側坐保持視線能時刻注意她,打開筆記型電腦觀看圍牆周圍和副近街道的監視器畫面,千樹花澄則是準備做早餐。

    即時的監視畫面沒有哪裡異常,琴酒將時間調到稍早前聽到慘叫聲的時候,以當時聲音聽起來的大小感覺距離不遠,果然在靠近房間這側的圍牆外監視器畫面裡看見了慘叫聲來源,一名男子倉皇奔逃在馬路上,好像身後有什麼在追他似的,頻頻回頭往後看,就在跑到圍牆旁的時候,突然被腳下他自己的影子吞了下去,發出慘叫聲後沒入影子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影子也跟著不見了,一切恢復平靜

    琴酒瞳孔一縮,沒有表露異樣神情驚動千樹花澄,將畫面切進道路監視系統,先是追蹤那名消失的男子從出現到消失的過程,畫面一路回溯追蹤到警局裡,琴酒挑眉,認出這就是他幾天前曾經光顧過的地方。

    男子在深夜時分離開警局,動作鬼鬼祟祟應該是有同行者,時間往回拉一些,一行五人進到警局裡,男子就是其中一名,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撇下同行的其他四人,偷偷離開警局,坐上了那輛他在警局換了一輛車之前的休旅車,他下車時鑰匙就沒拔,男子想來是注意到了,出於私心,沒和同行者分享。

    男子發動車子之後先後停過幾個地方藥局、果蔬超市、生鮮賣場、日用百貨連鎖店、家電行大致上都是他們兩人蒐羅過的物資,琴酒眼睛微瞇起,銳利的光芒在眼裡浮現,那間連鎖店也是他們去過的,只不過不同一家。

    男子有的地點會停留一會,拿上物資之後再次出發到下一個地點,過程中會繞一些路,好像除了那些地點以外,還想找到什麼,然後他找到了別墅附近的水果店和rou品店,停了下來

    這個人怎麼知道他們去過哪些地方?只有他知道還是警局裡的那四人也知道?這件事應該跟系統脫不了關係。

    男子進入兩家商店晃了一圈就出來了,手裡什麼都沒有拿,男子打著手電筒,還沒熄火的車子車燈也在照明,琴酒注意到水果店門口的攤桌上原本新鮮堆疊著的鮮果全都腐壞了?一直到昨天傍晚都還狀態完好的東西今天就壞了?那種腐壞程度甚至不是數日能造成的

    男子從隔壁的rou品店出來也沒有拿東西,想來應該也是一樣的情況,該說幸好他們壓根沒管二十天的份量儲藏得夠多嗎?電力消失這點本就在他預料之中,所以才特意找鋪設了太陽能的別墅,又從附近大樓拉了兩台發電機回來供電,車子汽油也裝了好幾桶回來,除了當車子的燃油,還能製作好幾種炸彈譬如燃燒彈。

    腦中清點了下物資,充足,不虛,暗自點頭繼續觀看,男子離開了兩家商店,臨上車之際,琴酒發現男子被車燈照耀映在身後和腳下的影子黑得濃郁,離開車燈照射範圍還是黑得明顯,總有股不詳的詭異感,突然,琴酒看到畫面裡男子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影子卻做出與他截然不同的動作。

    男子的影子留在了原地!

    一瞬間脖頸後的寒毛直豎,琴酒二十九年的人生,從來沒看過這麼詭異的畫面,他不相信神,也不相信鬼!進到副本之後就算有幾次感覺氣氛詭譎,除多加提防以外也沒多想什麼,眼前這一幕打破了他的世界觀。

    男子留在原地的影子波動了幾下,明明只有月光照明,黑色的剪影卻比油漆畫上去的還要明顯,很快的幾道人影從商店裡、燈柱後閃現出來融入男子的影子裡,人影有大有小,還有明顯是不大的小孩子的身影,貼在地板上一閃而過。

    融入其他影子後,男子的影子朝著男子驅車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男子為了找尋某個目標車開得很慢,琴酒猜測這是因為那兩家商店是他和千樹花澄最後去過的地方,就是不曉得男子獲得資訊是包含地點名稱還是只有物品?

    琴酒猜測是後者,應該是取得的時間接近,讓男子注意到這兩家連在一起的商店,如不出猜測的話,他應該是想找他們,目的不明,且不想讓同行者知道,正常收集物資但拿得不多,以男子的體力和休旅車的容量來說,完全可以拿得下更多東西,但是他每到一個地點都沒有拿走太多東西。

    假設他也需要生存滿二十天,那些東西完全不夠,生鮮都是腐壞的,不保證其他東西不會也以快得不正常的速度腐壞,那麼他拿上車的食物就遠遠不足以支撐幾天。

    琴酒感興趣的微勾起一邊嘴角,不曉得是哪個報馬仔把他們都拿了什麼東西透露出去,所以只要找到他們,就等於找到他們擁有的物資?

    被人盯上了呢,琴酒的笑容微微露出一絲帶有血腥的危險氣息,系統他暫時沒辦法,人他還不能治嗎?

    逐漸暴露因她而收斂進表皮下的刺骨殺意,右手食指撫著收在左側槍套的槍柄,千樹花澄扭頭就看見他盯著電腦螢幕冷笑,疑惑的說道:「可以吃飯了。」今早雖然被慘叫聲嚇醒,但她醒來之後沒感到多少害怕,琴酒的謹慎和滴水不漏的保護很有安全感,準備早餐的時候,還是按照她昨晚想好的菜單準備。

    殺意快速收斂起來,看著桌上的日式早餐,琴酒表情很滿意,白米飯、香菇豆腐海帶味增湯、煎蛋卷、煎秋刀魚佐鹽和檸檬調醬,一碗昨天晚上睡前滷起來浸放一晚上入味的蔬菜滷煮,還有兩塊炸可樂餅,正放在他面前,顯然是她昨晚發現他喜歡吃,今早特意給他多做的。

    千樹花澄盛好自己的那份,在他身旁落座,沒有馬上開吃,反而扭頭一臉奇怪的看他,琴酒不解的回視,她躊躇了幾秒開口說道:「你剛剛在看什麼?表情這麼奇怪。」

    「喔?怎麼樣的奇怪?」沒有將監視器畫面告訴她的意思,反問她道,好奇她對他露出些微的黑暗面會有什麼想法。

    千樹花澄一臉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模樣,將用詞修飾了下說道:「有點變態,一直摸自己,咳」在她看來,琴酒剛剛就是這樣的,笑得很變態的樣子左手在自己衣服裡面動啊動的咳咳

    琴酒:「」一秒死魚眼,說道:「吃飯吧。」

    「咳,嗯」她自己也不想追問出回答,依言端起飯碗開始尬吃。

    「嗬。」琴酒冷笑,戳走她一塊煎蛋卷。

    「噗哧~」

    「段谷和延不見了」吉清幸治一早就將還熟睡著的三人喚醒,對他們說道。

    「什麼?」

    「不見了?」

    冲永智子害怕得發抖:「那、那怎麼辦?」

    吉清幸治看向她,回道:「不怎麼辦,大門外面停的那輛休旅車不見了,應該是他開走的。」昨天他也有注意到那輛休旅車,不過由於血月即將出現,他趕著到武器倉庫,打算拿完東西再查看車子,後來他們還沒離開血月就出現了,只能在警局待上一晚,因此便沒說車子的事情,沒想到段谷和延直接趁夜開著車走了。

    不曉得他是有道具保障他在血月之下行走的勇氣還是純粹蠢!

    如果人還在,十多天的時間總會再見面,他們目標應該都是那兩名未曾謀面的玩家,只不過他比較求穩,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一處地點暫時安頓下來才行,這樣才能先好好收集物資。

    段谷和延的不告而別對其他三人多少造成一些影響,四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和尷尬,受到最大打擊的便是冲永智子,她剛進副本時就是受到他提醒才沒犯下擾亂課堂的錯誤,行動時也多半是他護著她,沒想到他竟然默默自己離開了,走到警局大門一看,昨天那輛休旅車果然不見了,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和委屈。

    為什麼不和他們繼續行動,大家一起不是更好嗎?還是說他其實心裡很嫌棄她,老是要被他照顧思緒紛亂,海保友惠打理好自己走出來看見她呆立在門邊的身影,靠上前去說道:「不要在意,在副本裡臨時組隊一起行動又隨時突然散夥是常有的事,妳還沒有習慣,以後會明白的,先專心想辦法生存下去吧。」

    冲永智子點頭,不知怎麼想到那兩名玩家,問道:「那兩位關係緊密的大佬也會說散夥就散夥嗎?」需要避孕藥的關係不是男女朋友就是夫妻吧?

    海保友惠感慨的看著眼前年僅十七歲的天真少女,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副本裡不管任何關係、任何人都不牢固,唯有自己和手裡的道具、積分才是可靠的,妳要記清楚這一點。」

    冲永智子怔怔的點頭,看起來有點難過:「可是你們一直很照顧我,對我很好」

    海保友惠毫不留情的搖頭打斷:「生存任務,人手也是一種助力。」到底還是有所保留,沒將那句必要時還能當盾牌、墊背、踏腳石說出口。

    工具人罷了,工具當然有各種不同的使法,也有最噁心的發洩rou慾一種,說不定那兩名大佬就是這種關係,看了少女一眼,吞下未竟之語,沒必要這麼多嘴摧毀一個人的純真,該知道的日子長了都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