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百媚千娇中，天子一瞥便锁定了他的皇后。

    精卫著黄绢裙，碧罗衫，挽浅红披帛，首绾小螺髻，仍是在家时的打扮，在一众宫样梳妆的女子中格外秀出。她的猫儿样细嫩嗓音，也与诸媵经过特殊训练的呖呖莺声颇不同。

    天子走到她近旁，拿起她的斗篷搭在臂上，问：回去晚食？

    精卫仰头笑道：许娘子用油酱炖了猪首、猪脚，还烙了薄饼。张娘子携来一瓮佳酿。兄兄不忙，也一起欢宴吧？

    天子生性不喜热闹，又被殿中兰麝气薰得头昏脑胀，但精卫近来，只有当着旁人面，才对他亲昵娇嗲，不得已留下来与宴，消受陌生的美人福。

    时值春末夏初，气淑风和，宴筵便设在院内花厅中，开轩对着芍药圃。

    许美人上前来为帝后卷饼。

    天子辞谢：不麻烦，我自己来。

    精卫却很享受她的服务。彼纤纤玉指，摊饼、涂酱、裹rou葱青瓜丝，灵巧不下于国手弹琵琶。

    精卫不觉得食了很多。

    天子见她小肚肚，rou眼可见地鼓了起来，劝道：小心撑破肚皮。

    裴才人便提议：适才皇后娘子曾有谕，织布最巧手者有赏，何不请至尊为我们裁评则个？

    天子逊谢道：我于纺绩无所知，恐评得不当失允，屈枉了才女。

    精卫抱住他手臂道：诸娘子心胸宽阔，兼之是游戏，纵有小不公，谁还至于为这个哭鼻子？兄兄来嘛，我赏赐都备好了。

    天子乃率众回到正殿，逐个看缣素，韦婕妤织得最多最好，便以她为胜者。精卫赐她一双绿孔雀作宠物。

    诸娘子皆表示羡慕。

    精卫道：难得今夕人众，且多娇娥，我们顽放花蛾吧。

    诸娘子到偏殿补妆，回来时，粉更光，脂更艳，有的鬓上簪了芳花，有的襟上洒了香露。

    精卫将笼递与天子，请他放第一只蛾。

    蛾子出笼，径直扑上许美人头上金雀。

    精卫自己放了几只，一多半也飞奔许美人。

    裴才人笑道：看来蛾子亦喜食猪首rou。

    陈才人也幽默起来，有了猪首娘子，我这个雀臀娘子不寂寞了。

    众人皆笑。

    韦婕妤问精卫，娘子赏阿许什么？

    天子抢答：一双白鹤。回首促精卫，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精卫一边请张婕妤斟酒，一边道：这个酒甜，兄兄也来几杯。

    天子忽然觉得，花猫儿变作醉猫儿，亦不为不可。待她醺醺然，才拿氅衣裹了，抱到车上去。

    ---------

    阿伊：兴奋搓手，车震狂想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