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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欢作乐(中)

    

寻欢作乐(中)



    03.吻

    他知道宫野和秋小姐的事情是不对的,可知道是一回事,人的心情又是一回事。他很难讨厌秋小姐。

    秋小姐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

    很快,虎杖悠仁毕业了,他升入了杉泽第三高校,离秋珩更远了。他也不会在路上再次遇到一个骑着车的人叮玲玲像一阵风掠过,然后突然停下来对他笑着说早上好!

    初春的时候他有点感冒,感冒好了之后嗓子却一直沙哑着,爷爷说他的变声期到了,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虎杖悠仁说话的时候开始感觉到喉咙痒痒的,他能摸到自己凸出的喉结。

    夜里他经常腿抽筋,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卡巴卡巴的声音,像一株拔节的青色麦苗一样,他感到自己在月光下生长。

    放了暑假,他又去了海边,竟然看到了秋珩。

    嗨悠仁她把双手拢在嘴边,朝他大喊着,于是虎杖不能不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

    她的头发变得更长了,依旧是拢在身后,嘴唇鲜润柔软,是好看的粉红,一缕发丝被吹到脸前,粘在她的唇边。

    好久不见。她笑着说,语气却像是她们上一秒才见过面一样。

    虎杖突然开始难过起来。他感到一股迟来的思念,从身体内部涌了上来,如海潮席卷内脏。

    即使是现在正在面对着秋小姐,他依旧觉得非常想她。他想念那一段时间里没有被他见到的她。

    原来,自己一直在期待着和秋小姐见面啊。

    悠仁长高了好多,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虎杖抬头已经可以直视她了,果然小孩子生长得就像被风吹起来一样。

    才不是小孩子啦

    哈哈,悠仁也会在意这种事吗?

    喂,悠仁,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她突然说。

    什么?

    现在开始,对着大海喊出自己的梦想。

    诶、诶什么!我虎杖的声音很快被她放大的声音淹没。

    我要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家!!

    之一!!!停顿了一下,她又补上。

    什么什么,原来秋小姐有在写作吗?

    悠仁,该你了!她爽朗地说。

    啊、啊?我、虎杖慌慌张张地接棒,长跑、接力赛从来轻轻松松的他此刻突然有种接不住棒就会输掉的失措,来不及思考,他也跟着大喊道:

    我想要和爷爷好好地生活!!

    啊,好逊!自己喊了什么啊!

    虎杖有种捂脸的冲动,凉凉的海风也吹不散脸上的热度。

    很好的理想啊,身边的女人却这么说,一双眼睛弯起来看向自己。她抬头把发丝拢在耳后,那缕头发划过粉红的唇边,回到了应有的位置。

    虎杖悠仁低下头,又看向秋小姐,露出一个笑容,耳朵还是红彤彤的。

    秋小姐想要当作家吗?

    嗯!不同于扭扭捏捏的自己,女人很爽快地承认,其实是很小的时候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呢这样想着,就没再对自己提起过。

    然后在东京的事业完全大失败之后,去了很多地方,当过打字员、女招待、拍过广告,还在夜场工作过,后来突然有一天,小时候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这么做了。目前,还在向发表第一篇作品努力中。

    秋珩朝他很俏皮地笑了一下,像个做了坏事不好意思的孩子,但又知道自己会被发现,甚至主动指引着你去发现。

    原来樱井说的那些事,也是真的。

    听着眼前的女人毫不避讳地说着曾经的落魄潦倒和不切实际的梦想,一般人都会觉得异想天开,虎杖却莫名地觉得,如果是她,一定能够做到。

    那,秋小姐是怎么和佐藤先生结婚的呢?虎杖悠仁鼓起勇气,问道。

    秋珩面朝着他,倒退在沙滩上走着,对这个涉及隐私的问题不以为忤,反而一根手指抵住嘴唇思考了一下。

    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泉他啊,是我的哥哥。

    诶??

    哈哈哈,当然啦,不是亲生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父母再婚后的兄妹罢了。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就回国了。我和泉也分开生活,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泉说想要来到身边照顾我。我觉得那样孤单的泉很可怜,所以就答应了。她轻轻巧巧地概括了自己结婚的经过。

    虎杖下意识地跟随着她踩出的脚印,一边让自己的大脑不要因为过大的冲击而停止运转。

    因为对方看起来很可怜,原来秋小姐就是为了这种原因和佐藤先生结婚的吗?这个理由未免也

    不,不是说那样不好,只是虎杖潜意识觉得,这样的理由,并不能把秋小姐束缚在一个地点太久。

    她会为了什么而停留呢?

    夏日昼长,金红色的太阳久久不落,却已经逐渐失去了温度。海浪拍打声里,秋珩停住了脚步,看向虎杖身后的方向,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秋小姐的笑容如此熟悉,像是虎杖曾经见到的,她与宫野一郎相处的时候一般。

    啊,有人来接我了。我走了悠仁,拜拜!她向着远方奔跑,在虎杖的视野里远去。

    虎杖回头望去,确实有个人远远走近。那个人从一个黑点变成了一条线,一个人影。

    他看清那是一个白色头发,戴着墨镜的男人,迎上了走过去的秋小姐。他亲密地搂住了女人的腰,然后被秋小姐摘掉了墨镜,按着脖子亲上去

    别在这儿、去我家吧

    海风送来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虎杖站在礁石后,她们已经看不到他,他却能依旧看到秋小姐按住男人的脖颈,两个人的嘴唇和身影交缠的样子。

    轰地一声,虎杖悠仁的大脑莫名被羞耻弄得如同岩浆爆炸,他不敢动弹,唯恐被她们发现。只有心脏不听使唤,仿佛要跳出胸膛。

    直到秋小姐坐上了男人带来的摩托车,载着那个高高个子、脸庞白皙的墨镜男远去后,虎杖才从僵直状态解脱出来,魂不附体地回了家。

    也许那时他就应该想到后来的事,可是那天的虎杖悠仁被异样的慌乱和羞愧弄得神魂不定,他搞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三个月后,一桩让整个小镇议论纷纷的事发生了,佐藤先生的妻子,那个秋小姐,据说和一个外面来的小白脸私奔了。

    那段时间,尽管大家都好奇得快把眼睛瞪出来,也很少有人看到佐藤先生出门,偶尔有人见到他,也都是说他看起来阴沉苍白,像生病了一样。也许佐藤先生是真的生病了,不知不觉,那桩漂亮得让人瞩目的大房子挂上了出售牌子,佐藤先生也在没人知道的时候离开了这个小镇,大家都说他又回到大城市了。

    04.雏菊

    现在想想,那天在海边喊出的愿望,就好像给自己立fg一般。

    虎杖悠仁后来在那栋房子前停留过,曾经震撼过他的精致装潢和现代设计都成了暗淡灯光里的虚影幢幢,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了平静的佐藤先生,也没有了秋小姐。

    他想自己并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只是放任双脚自己走的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不过,他遇到了一个有点令人意外的旧相识。从那栋房子拐角出来的时候,虎杖良好的视力捕捉到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少男,从另一个方向的拐角走出来。

    是宫野一郎。

    他显然也看到了虎杖悠仁,她们的目光短暂地在空中接触了一下,又匆匆分开,颇有几分狼狈。

    这种时候,虎杖心里突然承认了自己对宫野一直以来莫名的抵触,也突然升起了一种此时此刻对宫野谅解的亲近之情。

    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此刻变得默契起来,有种,宫野是因为同一个理由才和他一样站在这里的感觉。

    等下宫野曾经和秋小姐有过恋情,那么自己不不不,一定有什么不对。

    虎杖摸着自己的粉色短发,思绪混乱起来。

    她曾经也很爱这样摸自己的头发

    停下不要再想了!

    慌乱中,虎杖悠仁看到宫野向自己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光,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背过自己离去了。

    直到很久之后,虎杖才领悟到,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像蛛丝网中的美餐,看着边缘挣扎的虫豸。

    此时的虎杖悠仁还并不能领会,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都各有轨迹,除非神力,谁能扭转因果呢?

    对于虎杖悠仁来说,生活就像是被卷入了火车轨的丝线,一路向着不可自控的方向滚滚而去。爷爷患了重病去世,自己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而就在同一天,虎杖阴差阳错吞下了一根长得很丑的手指

    再醒来,就是这个封闭的房间,和眼前这个白色头发戴着奇怪眼罩的男人。

    一番交涉后才明白了情况,虎杖垂头丧气地接受了入学高专的事实。

    现在想想,那天海边喊出的愿望,看起来真是奢侈啊,一切偏偏就往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就像被诅咒了似的。

    希望当时在自己身边同样许下愿望的人,没有受到自己的诅咒波及。

    秋

    悠仁?

    诶?幻听吗?因为太过思念加上冲击过大,出现了精神恍惚?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可置信地回头,虎杖看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幸运的事情:刚刚在想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秋、秋秋秋秋小姐??

    *

    一番手忙脚乱和颠三倒四和手舞足蹈后,虎杖终于明白过来。

    所以当时的那个小白脸就是五条老师呃对不起请忽略这个词!

    坐在房间里,被声称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有工作需要会长期留在高专所以有自己的寝室的女性用茶好好招待着,虎杖悠仁仍然感觉晕晕乎乎的。

    噗,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不在意,不过最好别在悟面前说哦?他很小心眼的。

    啊、虎杖先是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诶诶?

    这么背着老师说他坏话是可以的吗?乖孩子虎杖悄声。

    哈哈,这种事不要在意啦。说出这种话的女性,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还是和小孩比赛单车然后作弊被抓的样子。

    她把头发剪短了,黑色的发尾簇拥在脖子上,看起来肤色黑了些,也胖了些,但虎杖却觉得她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虽然来到了东京,秋小姐却好像在哪个环境都一样的坦然自若、不像自己,会因为各种东西动摇、彷徨。

    总之,我和悟结婚了,就是这样。

    也像上次一样地、轻飘飘地总结了自己的婚姻。

    这次是为了什么呢?她会真正地停留吗?

    秋珩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被热茶润泽得红嫩的嘴唇轻轻嘟起,吐出一口气,吹散了飘摇的朦胧蒸汽。

    虎杖有点心慌,他跟着低头喝了一口茶,却被烫得直吐舌头顿时房间里响起女人大笑和少男惊叫的声音。

    自己在她面前为什么总是出糗!太逊了!

    可是能再见到秋小姐,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有着秋小姐在的高专,让虎杖感到安心了一点。

    秋珩平时会住在高专的一间女生寝室里,但是内部是专门改装过的,打通了两间之后,变成了办公室?卧室的格局。

    平常总会有人在办公室的那扇门里进出,秋小姐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虎杖偶尔能认出来其中一些人,是五条老师带他见过的。

    很快虎杖见到了二年级的学姐学哥们,他惊讶地发现,秋小姐和她们竟然都很熟悉。

    因为秋是二年级文化课的老师啊。真希学姐这么说。

    但,即使是老师,她们见面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虎杖悠仁经常能看到狗卷学长、乙骨学长、真希学姐和秋小姐从校门外走进来,说说笑笑,好像刚刚一起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秋的上课方式比较特殊嘛!真希学姐说。

    因为,秋也兼职担任心理老师。乙骨学长说。

    对的!虎杖同学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她咨询!秋老师真的很厉害!熊猫声如洪钟。

    鲑鱼。

    他的问题虎杖悠仁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她和五条老师接吻的样子,一时间慌乱不已,连最后怎么逃走的都忘了。

    相比于几乎能天天见到的秋珩,五条老师好像尤为忙碌,虎杖几乎只能在一年级三个人被带着出任务的时候见到他。仔细看来,他确实在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只是戒指是银色的,手指皮肤颜色又太过白皙,所以很容易被忽略罢了。

    秋小姐倒是从来没有戴过婚戒呢

    虎杖悠仁知道这样很失礼,但他仍然忍不住对比着五条老师和曾经见过的佐藤先生。他们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除了都是姿容端正的男性之外。

    说到底,他其实并不了解五条老师其人,和佐藤先生也只有一面之缘。

    因为吞下了可怕的丑陋手指这件事,他才得以和「咒术界」结缘,才认识了五条老师。

    秋小姐是怎么和五条老师认识的呢?

    虎杖悠仁本以为体内寄生的宿傩是个很大的问题,没想到五条老师只教导了他如何使用咒力,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了。听说在日本各地又发现了几根宿傩手指,但五条老师并没有交给他吃掉的意思。

    反而突然有一天,秋小姐把他叫到身边,说,这一段时间就拜托他了。

    虎杖不解其意,秋小姐也不解释。那段时间,除了在高专上课之外,虎杖停止了一切活动,全都在和秋珩呆在一起。

    他也得以见识了秋小姐独特的上课方式,她带着他自由地离开高专,搭电车去随便一个地方卖艺,对,卖艺。虎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会弹吉他。秋珩唱了几首歌,又把话筒递给了虎杖悠仁。他笨手笨脚的,一开始放不开,最后咬着牙,把街道当成了卡拉ok,不管不顾地唱了起来。

    一直到天黑,她们也没挣到什么钱。虎杖看到有人在用手机录她们,秋珩放下吉他,跑上去和人交谈了一会,握着手机回来了。

    秋珩笑着把手机递给他,虎杖放下话筒接过来。

    他看到屏幕上先是一阵晃动,越过几个人头,自己握着话筒在闭着眼紧张地唱着歌,有的地方还唱错了歌词。而他身边穿着白色长风衣的年长女人,正低头拨弄着吉他。

    两个人身后,是东京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面无表情的女男来来往往,高楼亮起了绚丽的彩灯,她们两个人像是彩色河流里的两块石头。

    突然,屏幕里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男。虎杖的心怦然一动,他忍不住侧头去看身边的秋小姐,果然她正在含笑看着自己,眼神和屏幕里一样温柔。

    虎杖悠仁逃跑似的移开视线盯着屏幕,却发现视频已经放完了。手机屏倒映出一张通红的傻乎乎的脸。

    她们把东西收起来,用赚到的钱去吃了晚饭。因为赚的不多,两个人也只点了两碗关东煮。虎杖才知道秋小姐不喜欢吃海带。

    到了夜里十一点,东京终于稍微安静下来一会。两个人走在赶末班车的路上。

    秋珩安静地走在他身边,虎杖悠仁忍不住去看她。

    悠仁,你看那边。秋珩突然说。

    虎杖抬眼看去,一个穿着铆钉皮衣、染着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嬉笑着,去拉住一个单独行走的年轻女性,被甩开后又没趣地回到原地张望。

    那是?虎杖悠仁不太明白。

    是牛郎,靠吸女人血为生的家伙。刚刚被拉住的女性,如果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就会被诱骗着签下一笔一笔高昂的酒单,最后沦落到去卖身、拍av为生的都不在少数。他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厌恶的语气说话。

    歌舞伎町的大楼上,每年都会坠落不少人,活不下去的、太过绝望的,还有很多生命,在楼下的人间里坠落,都是一样的悠仁,你喜欢东京吗?

    虎杖听到自己的脚步踢踢踏踏,充满着迟疑,他本该坚定地奔向选择的道路,却在这个普通的、胃里充盈着关东煮的热度的夜晚感到了一丝迷惘。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东京呢,他喜欢东京吗?喜欢这个世界吗?唱歌的时候,无数人从他身边走过,好像有他一辈子认识的人那么多。他十五岁,认识的人太少、见过的地方太少了。

    街头的人群如同漂浮的海面,所有人都是海面上的孤岛,而他是分崩离析的冰块,在漂浮里走向消融。

    他该有正确的死亡,对吧?

    爷爷的骨灰、五条老师的话、夜蛾老师、同学们的形象又浮现在眼前,最后,虎杖竟然想到了那瓶橘子汽水,和那张柔软的洁白的纸巾,那个一个人哭着回家的小男孩。

    我不知道,秋小姐,不过,我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在我死之前。虎杖最终对秋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一排洁白的牙齿。

    哇啊好痛!他的头被敲了一下。其实并不痛,只是故意作怪惹她发笑的,这一招对爷爷就很有用,看来对秋小姐也很有用,她也笑了。

    他又想起那天在海边,两个人一起大声许愿的时候。

    秋小姐的作品发表了吗?

    突然问这个?

    嘿嘿,只是觉得,如果是秋小姐写出来的文字,一定会很有意义吧,绝对是很好的作品!

    来到东京之后发表的,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回头拿给你。

    是!一定会好好读的!比读课本都要认真!他总是忍不住耍宝,像个搞笑艺人一样逗她笑,所以总是出糗就别怪别人了吧。

    噗。那边有花店还没关门诶?悠仁,今天辛苦了,给你买花奖励。

    诶?来不及阻止,秋珩就已经跑到了那家花店门前,因为快要打烊了,秋珩也在催促着虎杖快挑,他只好指了一束白色花瓣的小花。

    我也在花店打工过呢,她低着头摆弄了一下花束,让它变成更好看的样子,递给了虎杖悠仁,那时候要把上百种的花语全背下来,想想都佩服自己。

    虎杖悠仁对这方面一点都不擅长,好奇地问自己随手挑到的花:那这种花的花语呢?

    她看向他的眼睛:你爱不爱我?

    咚。

    虎杖整个人僵住,他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他听到胀痛的血液在冲破束缚,猛的涌向身体中心。

    什

    这种花语倒是挺可爱的。

    是花语啊。

    虎杖猛地喘了一口气,心脏还没平复下来,就又听到她说:

    暗恋、离别、等待中的爱情,是用表达恋情的纯情的花,但是,意外地很适合悠仁呢。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虎杖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耳朵里响起嗡嗡的响声。

    因为,它还有一个意思是永远的快乐,很适合不久之后的悠仁呢!很快悠仁就知道惊喜是什么了。秋珩笑眯眯地说。

    惊喜,什么惊喜。快乐,啊,快乐是什么。他脑海里只会重复她的话,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回过神来,已经跟着她坐在了末班车上,对方看起来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虎杖艰难地使用自己的脑子开始推理,她没有发现吧?她知道了吗?她不知道吧!她是那个意思吗?不不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少男年轻的手指紧紧地握在花束上,指甲掐破了茎杆,被鲜嫩的汁液染绿依旧浑然不觉。

    秋珩没有告诉他,这种话也经常用来撕掉花瓣、一句一句地占卜心上人的心情,就像虎杖悠仁现在的心理活动,恰如同过去千万个、寄托在这种小花上的、惊忧忐忑的恋心。

    此后虎杖一直没敢看秋珩,直到回到高专,在寝室楼道里,二人即将分别。

    虎杖好像喉咙里吞了一块guntang的铁核桃,他还是忍不住叫道:

    秋小姐!

    什么?她回头。

    你,还记得宫野吗?

    话说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舌头,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心里慌慌的又烫烫的。

    当然啊,出乎意料地,她笑了,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样子,我还收到过他meimei惠香的明信片呢,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她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

    什么?原来她并没有完全抛下那个小镇的一切,反而还在联系宫野吗?

    虎杖忽略宫野的meimei这个词,一厢情愿地认定秋珩还在和宫野一郎有联系。他突然感到极大的震惊,就像中世纪的人们得知地球是圆的一样原来是这样吗?是真的吗?

    所以,那他呢,他算什么?为什么只有他、难道只有他被抛下了吗?

    他想起曾经在那所冷清的旧宅前见到的宫野,又想起海边被她吻住的五条悟,虎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只知道秋珩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虎杖的眼睛热热的,他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甚至他做梦也不敢想到这种事情。他跟随秋珩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她吻了他,他们在一起过夜了。

    05.蛇

    他会在所有人都没醒来的清晨溜出她的房间,那些张开迷蒙睡眼的树叶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喜悦的金色光芒。他记得从寝室楼的窗户能望到后山的葱茏植被,翠绿得像浓墨,他无数次地从秋小姐的房间里望着它们,像望着自己最亲爱的姐妹。

    有时候他醒的比秋珩要早。虎杖会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然后钻在被子里用特殊的方式把她叫醒,而秋珩很喜欢这样,有时候甚至还会孩子气地故意装睡。

    虎杖依旧不敢相信,但他确实成为了秋小姐的情人,他为这件事而感到幸福。

    过了不久,他突然发现体内的宿傩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甚至连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不会再出来打扰,然而他身上咒力没有消失。

    虎杖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五条老师,对着电话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然而五条老师听起来并不惊讶,只是带着轻快的语气说很好,那你以后可以脱离秋的监管了。

    于是他意识到这件事和秋小姐有关系。

    虎杖悠仁去找了秋小姐。这段时间高专多了很多人,不是指学生,而是管理人员。随着科目、老师的增多,她们的课表也更满了或者不如说,更接近普通高中生了,上课、考试逐渐占比增大,他和伏黑、钉崎都逐渐习惯了见面聊的话题从战斗伤亡到留的作业借我抄抄。甚至,还多了真正的心理咨询室,虎杖看到那个崭新的牌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和刚进入高专的时候有多么不同。

    出任务的量也少了很多,二年级还会时不时出去,但一年级几乎没有需要单独出动的场合了,就算五条老师没空,她们出任务也会有所谓咒术助理陪同,与辅助监督不同,咒术助理会在战斗上指导她们。

    虎杖去的时候秋小姐正在伏案写作,桌子上放着两个茶杯,好像刚刚有人离开的样子。

    她惊讶地看过来。

    秋小姐,原来你之前一直是在担任我的监管者吗?

    啊,你意识到了?她笑眯眯地合上钢笔,是不是感觉耳边清净了?那段时间算是一个确认期,需要我在你身边保证术式的效果。

    他并不笨,能够不断接触咒术界人员、和五条老师缔结婚姻的秋珩,一定也是具有咒力和术式的。虎杖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她讲过的那些都市奇谈,原来并非虚构吗?

    是秋小姐的缘故,才把我体内的宿傩祓除了吗?

    虎杖突然想到,自己和秋小姐第一次过夜的时候,宿傩应该就已经消失了,因为正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

    说是祓除,倒不如说是消灭吧,以后不会再有叫做宿傩的生物出现了。她的语气淡淡,却莫名地显得有些冷酷。

    虎杖悠仁觉得,看到这样冷酷的秋小姐也心动不已,觉得她很迷人的自己真是没救了。

    秋小姐的术式是什么呢?

    她眼神坦率如同孩童,却像个真正的大人那样闭口不言,只对着自己伸出了双臂。

    不知不觉,虎杖已经坐在了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颈侧,像一只小狗那样把她的脖子亲得一片湿润。

    谢谢你,秋小姐他低声说,粉色的头发拱着她的下巴。

    他获得了一个死刑犯人的赦免,获得了一个更长的人生,一个和其他少女少男一样站在阳光下呼吸的机会。

    因为有她,虎杖悠仁获得了新生。

    永远的快乐,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虎杖抬起头和她接吻,秋珩的手抚摸着他的耳朵和后脑。他不由得想起她吻五条悟时候的动作,她会和五条老师分享她的术式吧?她们拥有共同的秘密,他只能在那块礁石后站着,动弹不得。

    虎杖的嘴唇被咬了一口,惩罚他的不专心。他疼得抽气,眼神湿漉漉地望着秋珩,随即又被按住深深地亲,女人的手摸进了他的衣服。虎杖的肺活量很好,但他总是被这些小动作弄得断断续续呻吟,把亲吻变得无比煽情。

    啊一声小小的惊叹在门边响起。

    他太投入,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虎杖羞愧地停了下来,脸颊到耳后火辣辣的,他无措地望向秋珩,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他的心紧紧提起,怕她责怪他,怕五条老师责怪她

    秋珩却笑了,她像从前那样呼噜了一把粉色的毛毛,说:

    别担心,交给我。

    虎杖悠仁出去的时候,并没想到会看到乙骨学长在门口,他怔怔地望着乙骨忧太对他笑了笑,然后进入了那扇门,啪嗒从里面锁上。

    虎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推门的就是乙骨学长,而她桌子上的那两杯茶就是为他准备的,她在等他来。而她说别担心的意思是

    乙骨学长和她,是和自己一样的关系。

    虎杖悠仁突然意识到,秋小姐带二年级的学长出去后,也会对他们做和自己一样的事。他看到的她们一同回来之后,他却没想到她们会一同进入一个房间。

    他看到了蛇。

    一条黑色的小蛇从墙角游过,在经过他的时候突然停下,她们对视了。他看到那双幽黄色的蛇瞳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它漆黑的鳞片和细长的身躯,让虎杖想到了那一缕沾在秋小姐唇边的头发。

    高专里面怎么会有蛇呢?

    那条蛇在对自己说话,它张开嘴吐出丝丝的蛇信。它一定是有毒的,被它咬中的人会有一阵几秒内传入心脏的疼痛,然后迅速死去,剧毒无比。

    虎杖在原地站了很久,回过神来,那条黑色的小蛇已经不见了,就像自己的幻觉一般。

    他没等到乙骨学长从她的房间走出来,失魂落魄走开了。

    看他很可怜的样子就和他结婚了,虎杖脑海中想起了秋珩对佐藤先生的描述。他不明白,在那一晚,自己是否看起来也很可怜。他哭了吧?虎杖不记得了。秋小姐离开的时候他没哭,爷爷走的时候他没哭,因为秋珩说过,最好痛快哭一场,才算完整地告别了啊。他不想告别。

    虎杖见到五条老师的时候,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心虚。她们在外面一起吃了饭,然后五条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匆匆离开,过了一会,一个黑色长发的男性插着兜走进来,说要送她们回高专,自称是五条悟的朋友,可以叫他夏油先生。

    夏油先生也是咒术师吗?钉崎问。

    对方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虽然说是术师,但暂时被限制不能参与咒术界的事情。

    听上去很奇怪,三个一年级对了对眼神,没有多问。

    回到高专,夏油先生却没有登记就顺利进入了,看起来以前也是高专的学生吧。他跟随她们进了教学楼,颇为感兴趣地参观了她们现在的教室、课程表和心理咨询室,看起来更奇怪了。

    本来钉崎对夏油先生印象还不错,现在也拉着他和伏黑嘀咕这是个什么怪刘海的怪人。

    夏油先生看上去好像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竟然是秋小姐来了。她很熟悉的样子和夏油先生打着招呼,露出了一个虎杖觉得心动的微笑。

    杰,你怎么来了?两个人寒暄着,钉崎早已经不感兴趣地走开。只有他和伏黑还在一旁观望着。

    来看看你承诺的未来。夏油先生说着虎杖听不懂的话。

    秋珩失笑:才没有承诺过那种东西,我只是做了点我感兴趣的事情罢了。

    唉,现在想想还是很庆幸,悟找到了你。

    别说那种无聊的话了,下次一起喝酒吧?

    只要你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