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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系列

    

噩梦系列



    一、陶瓷的梦

    乔治那我能给你下迷情剂吗?

    对不起,我我只是开个玩笑真的

    真的我不该说出这种任性的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乔治对不起

    乔治,你能留下来吃个晚饭吗求求你最后一顿真的看在我们从我二年级那、那看在荔枝的面子上你不是一直特别喜欢她吗

    谢谢你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烤牛排哦!我向mama学了好久的

    其实饭里我放了迷情剂哦。

    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真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乔治求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不起

    再见,乔治再见

    索命咒到底是怎么念的啊阿瓦达索命?阿瓦达索命!

    乔治是听见了陶瓷的哭声才醒的。她还沉在梦里小声啜泣,紧闭着的眼下不断渗出泪水,泡得眼皮通红。

    乔治轻轻拍了拍她,瓷娃娃?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她的小脑袋试探着往他怀里拱去,抽抽搭搭哭的更厉害了,乔治不得不加了点力度,又晃了晃她,瓷娃娃?

    这次总算是有了点效果,陶瓷哼唧了一声,眼睫挣扎着震颤半晌,终于缓慢抬起怔怔的望向他,神色迷茫又恍惚。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乔治伸手一点点抹陶瓷的眼泪,轻声问道。

    她没有立刻答话,还是那样怔忡的看着他,眼睫却颤得越来越厉害,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喊,乔治!她含糊的哭嚷着,迷蒙睡意都没挡住那股凄凉的绝望,整个人扎进他怀里,抬头就是狠狠一口。

    嘶乔治吸了口气,轻轻拍着她,口气依旧温软,瓷娃娃,你怎么了?

    她用力的抽泣一声,泪珠大颗的砸下来,我讨厌你乔治她继续含糊不清的哭嚷,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几个字眼儿,乔治我讨厌你呜

    乔治微微扬起了眉毛,一手轻按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摸过床头的魔杖施了个静音咒,这才重新搂住她哄,我多冤呐瓷娃娃,睡觉前还搂着我脖子跟我说最喜欢我了,睡了一觉起来就改口讨厌我?嗯?

    她仍呜呜咽咽的,不住喊他的名字,乔治乔治

    我在呢,瓷娃娃。乔治叹了口气,一下一下轻抚陶瓷的乌发,换了个角度哄,你再喊下去小心一会儿你的宝贝儿子们过来看我们热闹。到时候就冲你刚刚这一口和你说的那两句话,我可不帮你解围。

    这招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有用,陶瓷的哭泣终于停了下来,她小小吸了下鼻子,怔然的重复:儿子?乔治,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窥他,烟粉的唇瓣被咬的泛白,我们生了三个孩子,对不对?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呀?乔治好笑的捏捏她的脸颊,沾了一手眼泪。见她仍眼泪汪汪的盯着他,只好回应道:对,我们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像你一样可爱漂亮的女儿,两个像我一样的儿子。

    听见他的回答,她却并没有露出被安抚的模样,反而扁扁嘴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乔治她又扑进乔治的怀里,紧紧的把脸埋进去,他立刻感到了胸前的湿意。

    好啦,好啦,瓷娃娃。乔治一下下轻轻拍着陶瓷的背,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现在已经醒了。

    她还在他怀里拱,一声声唤着,乔治乔治

    我在,我在。

    乔治你不能抛弃我陶瓷哭嚷道,仰头在乔治脖子、下巴上胡乱的亲吻着,含糊不清的呜咽,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乔治终于确定了猜测,好气又好笑,你是梦见我抛弃你了?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我在十三岁就对你一见钟情

    陶瓷的泪水却滚得更凶了,她打断了乔治,可是、可是你说正因为这样你才会看了我十多年,早都腻歪的不行了

    乔治捏住了她的后颈,微妙的扬起眉梢,我可真想打你一顿,瓷娃娃。他嘬着牙花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薄情寡义厚颜无耻的人吗?

    陶瓷拼命摇头,眼泪不停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我问你能不能给你下迷情剂可是、呜可是你居然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好像我是一个脏东西她好像说不下去了,不停抽噎着,甚至哭到了打嗝。

    被激起的微小气恼又在她的呜咽中化成了无奈,乔治抬手给她顺气,又放软了嗓音,好啦,好啦瓷娃娃。你怎么会是脏东西。来,他轻轻抬起陶瓷的脸,睁开眼睛看着我,瓷娃娃。看着我的眼睛。你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陶瓷抽泣着与乔治对视,我哭的好丑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乔治轻轻碰碰她的额头,伸手去一点点抹陶瓷的眼泪,我眼睛里明明装着的是我的珍宝啊。瓷娃娃。你当我为什么会喊你瓷娃娃?

    陶瓷摇摇头。

    因为我在提醒自己必须要小心把你捧在手心里。眼见眼泪越抹越多,乔治干脆低头一点点吻去,不管你刚刚梦见了什么,都给我忘掉。你要放在心上的,只能是我。真真正正的我。

    那你不可以喜欢别人。陶瓷小声说,阿瓦达索命咒可疼了

    乔治直起身子紧紧盯着陶瓷,如果我真的变心了,随便你给我下迷情剂还是死咒,只是不许伤害自己。

    你不能离开我,乔治残存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她捧起他的脸胡乱亲着,我、我那么爱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也那么爱你,瓷娃娃。乔治叹了口气,不仅想起自己在前两天听弗雷德抱怨的时候还嘲笑他了好几句,结果转脸自己也面临了这种局面

    你不相信我吗?好啦,别哭了,明天你真的会睁不开眼睛的。

    我不敢睡,乔治。陶瓷抽抽搭搭的说,我怕我一闭眼睛就发现你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从十三岁遇见你就没有换过看你的眼神。乔治叹道,你怎么会做这种梦?

    好啦,瓷娃娃,别哭了。既然你睡不着我们做些别的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怎么样?他玩笑道,又流里流气的捏上她的脸颊,反正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陶瓷不仅没有脸红推拒,而是在他话说完前就飞快的迎了上来,甚至主动去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白兔上。

    乔治陶瓷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你不喜欢的我全都改,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蠢姑娘。乔治再次叹口气,俯身安抚的吻她,你不需要改,你的一切我都喜欢。非常喜欢。整颗心全部都是你的。你不需要给我下迷情剂。你的一个眼神,都比它勾人多了。

    陶瓷紧紧搂住了乔治的脖子。

    虽然陶瓷做的这个梦让乔治有些恼火,但就冲接下来陶瓷一个星期的表现乔治表示自己非常大度决定原谅她了。

    陶瓷乖乖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呢。

    想喊停又顾及着自己之前的承诺不敢说的模样真是甜极了。

    二、弗雷德的梦

    1.

    背后传来很大的力道,胳膊被绑在身后无法平衡,弗雷德控制不住的歪倒下去。他紧咬牙关,克制住自己的喘息。

    他还从未这般狼狈过。或者不如说,自出生以来,他都从未狼狈过。相反,让别人陷入狼狈之中倒是他的拿手好戏。

    弗雷德垂下眼帘,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自从加入了凤凰社,他早就有了这一天的准备。无论是魂魄出窍还是钻心剜骨他都有准备。

    把他交给我吧,大人。清冷的声线刻意捏得甜腻,像一条阴冷黏腻的毒蛇慢条斯理的爬上他的脖颈,丝丝的吐着红艳的信子,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弗雷德心口一抽,再怎样克制也阻止不了寸寸惨白下去的脸色。

    他是最勇敢的格兰芬多,字典里几乎没有害怕这个字眼。接下来会遇上的一切酷刑他都无所畏惧,但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开始心悸。

    他哪里不会害怕。这分明就是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场景。

    周围陡暗下去。唯一的光正打在她的脸上。舒曼翘着唇角笑得鲜妍,是他从未见过的开朗模样。

    弗雷德怔怔的望着她。明明自己还身处于敌人的大本营,不说一定会有的折磨,性命也有极大可能停止在这一天。他却没有更多的其他感受,就这样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笑容,不停涌动着的竟然是思念。

    无比浓稠的、令人窒息一般的思念。

    他的手指动了动,内心涌动不止,喉咙却干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弗雷德无言的低下头去,看着那双漆黑的几乎和阴影融为一处的靴子,心口翻涌的厉害。

    她曾经参加舞会也要把鞋跟下调三分之二

    好久不见呀,弗~雷~德~舒曼笑吟吟的开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母被她念得一波三折,搅得他胸腔里也波涛起伏,喉头连连滚动,却更加干涩。

    她变得厉害。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似的。但就只这样看着她,看着她这样笑盈盈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就又觉得,她没有变。

    还是那么美。

    弗雷德她又唤了他一声。

    弗雷德猛的一震,心脏酸涩的像挤进了一整颗柠檬,酸得他无法开口,涩得他眼眶通红。

    这次分明是她曾经最常用的语调。柔软的、温顺的、带了四分欣喜和三分小心,还有三分搅着爱慕的卑怯。

    弗雷德

    他仰着头,看着她面容半边隐入黑暗,剩余半天勾起嘲讽撩人的笑。她还捏着曾经细弱的腔调,嘴角却挂着那种轻蔑的笑容。

    舒曼蹲了下来,精致的面庞放大在他眼前,秀美的指尖冷冰冰的抚上他的脸颊,弗雷德呀

    她声调楚楚,面上的笑容却愈发讥讽,现在的你,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弗雷德不言,只是细细的近乎饥渴的打量她,用目光不断描摹着她五官的每一寸,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她说什么。

    原来,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想她。

    舒曼、舒曼

    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原本被紧紧捆绑的双手似乎一下就挣脱了束缚,他立刻就用力的把她抱进怀里,鼻尖幽幽缭绕着熟悉的甜香,是他每日都能在迷情剂里嗅到的味道。

    舒曼、舒曼

    弗雷德闭上眼,心尖也在随身体一起颤抖着,喉咙沙哑的终于吐出了第一句话:我好想你

    哈,想我?怀里的佳人突然化成了虚无的烟雾,又在不远处缓缓凝聚成形,原本对上他总是柔和含情的面容拧成扭曲的冷笑,你是在想怎么杀了我这个恶心的食死徒为你的校长和弟媳报仇吗?

    弗雷德看向自己已经空空的双手,怔怔握起。原本能言善辩的灵巧喉舌彻底失去了它的一切功能,只能无尽的沉默下去。

    哈。你现在这副表情清脆的咔哒声再一次响起,宛转的余音未落,冰凉凉的指尖再次摸上了他的下巴,弗雷德呀

    这次不管是她的嗓音还是笑容都表达了十足的嘲讽,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不说话?她挑起秀丽的眉梢,嘴角不愉快的卷起,你这是默认吗?

    弗雷德抿着唇,还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舒曼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目光所过之处撩起细碎的痒。停滞半分,她突然尖声大笑起来。

    你居然真的现在喜欢我?她哈哈笑着,伸手随意抹去眼角的水光,我上赶着追着你跑的时候你连多看我一眼都嫌烦,现在我把你绑起来了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她止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碧眸半眯起,像一只冷淡淡的猫,还是你真正喜欢的是食死徒这个身份?贱得慌?

    可是怎么办呢?她突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为难的皱起眉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呀。

    !心口处似乎被迎面重击,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面色寸寸惨白下去。

    舒曼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她随意的甩了下手,另一个人影渐渐自阴影中浮现。乌色的发,浅灰的眸,打着墨绿色的领带。她偎上去,露出甜蜜而柔软的笑意。

    刺眼的痛。

    这个表情弗雷德其实很熟悉,或者可以说是刻骨铭心。那分明是舒曼面对他时最常流露出的神情。但俨然他已经失去了这个的独属地位。

    那属于另一个人的了。

    手指分开,手掌柔情蜜意般的贴在一起,交缠着相扣。

    你不是看见了吗?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冷的像冬日里黑湖上漂着浮冰,我和他在一起了。

    说着他们又相视一笑,我们很相爱。

    弗雷德终于垂下了眼帘,纵使再不舍视网膜前不能再映上她的身影,但他真的怕再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的冲上去把她抢过来。

    然而那只会是自取其辱。

    他已经失去她了。早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就剧痛无比的心脏又涌起阵阵酸涩,喉口都是苦的。

    弗雷德,你怎么了?柔软又担忧的嗓音突然响起,下一秒,一个同样柔软的小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弗雷德猛的抬头,舒曼担心的面容就在眼前,他睁大眼睛,心跳和思绪都几乎停止。

    身体不舒服吗?她微微颦蹙着眉,碧眸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脸色怎么白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看一看?

    弗雷德讷讷张了下口,心脏从停滞中苏醒,渐渐加速起来,他抿了下唇,指尖都在颤抖。

    小青蛇?

    嗯?

    真的、真的是她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起来,他几乎是要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我骗你的。四周的光再一次黑暗下去,她同时弯起眉眼和唇角,只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我一直都在骗你。偷看你也好、喜欢你也好都是骗你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上面赫然印着蛇型的徽章,我可是个斯莱特林啊。

    你该不会是对斯莱特林有什么误解吧?她半分嘲弄半分好笑的说,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格兰芬多?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她非常清晰的咬字,弗雷德·韦斯莱。

    弗雷德慢慢伸出手,轻轻贴上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那又怎么样呢,他低声说,嗓音沙哑,我已经爱上你了。

    他看见她微微睁大了点眼睛,那一瞬的呆傻和当年的她没有任何分别。周边的黑暗寸寸剥离,散漫清淡的光一点点照进来。

    现在他们就站在霍格沃兹,变形课的教室门口。周围开始有了嬉嬉闹闹的人群,挤挤挨挨的从旁边涌去。

    他们都穿着校服,舒曼怀里抱着大大扁扁的包,面上的表情无措又呆傻,带着极力克制的委屈,睁大的碧眸里满是晃动的泪水。

    你、你是说

    跟我走好不好?弗雷德握住她的手腕,无比顺畅的说了下去,我不想跟你道别,不想和你分离跟我一起退学好不好?

    他看着她颊边滚落的串串泪珠,喉间也带了哽咽。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这样跟你说呢

    明明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啊小青蛇

    他试图抱住她,却只触到了冰凉的空气。

    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弗雷德睁开眼,浓稠的黑暗侵占视野。他又闭了闭眼,缓缓坐了起来。

    原本急促的心跳正逐渐回归正常,他摸到魔杖轻轻一挥,浅淡的光点组成的数字跳动在空气中。

    一点二十。

    根本没有睡多久。可是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睡意。

    他缓慢的从被子里脱身,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毛孔瑟缩而起,他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拉开门,柔和的光从对面门底淡淡透出。弗雷德挑了下眉。

    这个点还在折腾?

    自己兄弟和陶瓷亲昵的画面模糊的闪过,他甩了甩头,除去多了的冷意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抬脚,继续下楼。准确的自货架上拿下一瓶迷情剂。

    梦中出现的幽幽甜香扩散在空气中,是甜点的温暖馥郁的味道。弗雷德深深吸嗅了一口,却只吸入了冰冷的空气。

    凉入肺腑。

    2.

    天好像要亮了。

    弗雷德皱了两下眉头,翻身要把妻子揽入怀中。

    小青蛇他迷迷糊糊的唤,今天你想吃什么是

    他的话音突然停在了那里,因为他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哦对。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另一边床铺,近乎冷漠的想。

    舒曼已经死了。

    昨天才下的葬。

    舒曼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弗雷德伸手把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埋进这温暖的黑暗里,可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舒曼已经死了。

    她怎么会死了呢。

    他固执的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好像这样就能等来另一个人柔软又无奈的叹息,然后他就可以突然把头伸出来吓她一跳,接着拉下她拥吻,两个人一起赖会儿床,等着自己活泼的小女儿推开门扑过来,用继承自她的甜软口音嘲笑这么大还赖床的父母。

    可是,没有了。

    不会再有了。

    他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把过去的甜蜜回忆从脑海中挖出来细细品味,但每次不由自主微笑的时候唇角提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舒曼死了。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像龙卷风一样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把所有甜蜜都刮的七零八落一干二净,只剩下漫长而无尽的痛苦。

    他慢慢坐起身,捧着放在一旁的舒曼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好像还能闻见她身上的甜香。

    他又无法控制的回忆起了自己当年硬塞进她手里的那瓶迷情剂,那股扑面而来浓郁到呛鼻子的蛋糕甜香。

    那是她的味道。

    回忆峰迭而至,弗雷德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漫长。他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失去了大半灵魂,要怎么浑浑噩噩混过剩下的几十年。

    在一分钟都变得如此漫长的情况下。

    直至中午,弗雷德终于肯起了床。然而就算他现在做的再过分,也不会有人来管他了。

    他们的一双儿女都不在。

    挺好的。

    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他还是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对他们产生一丝怨怼。

    如果当初不要孩子舒曼一定是健健康康的陪在他身边。

    他做了两份午饭,一份摆在旁边,慢慢的吃着。味如嚼蜡,他都要不知道自己吃进了什么。

    饭后他倚在沙发上,望着这格外空荡的房子。

    舒曼活着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人,白白长了一副艳光四射的容貌,却经常沉默的坐在角落。只有在碰见他之后才慢慢有了些活泼气。

    现在她离开了,却好像全世界都留有她的影子。猛一抬头,好像还能看见她温软的笑。

    弗雷德撑住额头,明明什么酒都没有喝,他却好像已经醉了,醉的厉害。

    舒曼活着的时候不许他碰酒,说他平日应酬已经喝的够多,早年做了过多实验已经伤了胃,不能再多喝了。

    他还记得她对他提要求的模样。微仰着头,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中还夹着几分忐忑,说完之后还小心凑过来软声说希望能和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可是你这个大骗子。

    我已经听你的话了,尽量滴酒不碰,想和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率先离开的是你呢?

    下午的时候乔治过来敲门,把两个眼眶通红的孩子送了回来。

    他给了弗雷德一个拥抱。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兄弟。他沉声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被冲淡。

    弗雷德勉强笑了笑,目光扫到一旁同样眼眶通红的陶瓷时心里突然涌出几分嫉妒。

    他把乔治夫妻送走,重新瘫回沙发上,用手遮住眼睛。

    乔治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妻子回来的那一天,那他呢?他要等多少年才能再见到他的小青蛇?

    人生居然如此漫长。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梦见了她。

    舒曼不再是最近几年病恹恹的模样,穿着斯莱特林学院的校服,分明是她十六七岁的模样。她在朝他慢慢走过来。

    碧绿的眼睛里永远都只盛了他一个人,腼腆羞涩的朝他微笑着,手指紧张的蜷在一起。

    弗雷德,她轻轻唤他,嗓子里像是偷偷含了蜜,弗雷德

    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裙摆,眼睛明亮,像含了一汪湖水,嘴角是甜美又羞涩的笑意,弗雷德,你喜欢我吗?

    弗雷德闭上眼,一把把她紧紧抱住,那滴在眼眶坚持很久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小青蛇他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再不分离,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梦醒之后,他怀里永远都只是一团冷凄凄的空气。弗雷德摊平身子捞过舒曼的衣服闭上眼,忍受这漫漫长夜。

    他似乎已经没有再看见过光了。他的世界已然熄灭,进入黑暗又冰冷的时代。

    也许乔治说的没错,时间是真的能冲淡一切。他已经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微笑,扮演好尽职的儿子、兄弟、父亲的角色。

    但乔治似乎又说错了,每当夜晚降临,凄清的空气就会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挤进去,占据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又是如此的期盼夜晚,毕竟只有在黑夜里,她才肯出来冲他笑。

    他闭上眼,等待梦里的相会。

    然而这次的梦境却不同以往,真实的令人可怕。他好像真的重新站在了霍格沃兹,身边是其他小巫师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他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细小的声音。

    这里就是霍格沃兹?

    声音里是和别人毫无二致的期待与兴奋。他骤然回头,仔细看着那张虽还小,但仍能看出将来光芒会有多盛的脸庞。

    这是十一岁的舒曼。

    他的妻子。

    他看着舒曼细嫩的手指紧紧扒在船沿上向远处的城堡张望,碧绿的眼睛熠熠生辉。

    他很想揉揉她那头淡金色的长卷发抬起手却穿了过去,他收回手苦笑。

    果然只是个旁观者的梦吗?

    这也不错。至少他可以弥补一下那些他错过的风景。

    这个梦似乎是连续性的。

    他就这样一夜夜看着小舒曼入学,看着她仰着脸偷偷观察他的模样。

    果然啊她刚入学就盯上他们了。

    小舒曼是个矛盾的孩子。他发现她明明不止一次想加入舍友的对话中去,最后却都紧紧捏着书页选择放弃,默默抱着书缩进了自己的床幔里。

    她明明非常非常非常想拥有朋友,却总是习惯性拒绝别人的好意,然后转过身懊恼的皱起小脸。

    慢慢的,没有人再想找她做朋友了。

    她却好像又自在了不少。

    第一次见她捧着脸盯着格兰芬多长桌上的自己看的时候,弗雷德飘到她身前去看她的眼神。

    里面写满了羡慕。

    羡慕吗?

    看着她一日日盯着他们看,偶尔他的目光会无意扫过这里,她又会立刻低下头去,脸颊上浮起嫣红,比任何一天的霞光都要美。

    看着她有意无意的想和他们偶遇,把小小的自己藏在人群之中,碧绿的眼睛里盛满他的身影。

    也看着她犹豫的接过他递来的加满了料的糖果。

    看着对面十三岁他自己的坏笑,第一次有了想揍自己一顿的冲动。

    看着舒曼一路紧紧攥着那颗糖果,时不时微笑。看着她把它小心的藏在枕下,看着她一大早捧着它犹豫许久,最后剥开糖纸,还把那片简陋又劣质的糖纸藏进她宝贝的小盒子里才一口吞下。

    看着她原本就雪白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接着泛起一片又一片难看的红肿,眼泪欲落未落,她居然一闭眼把整颗糖都吞了下去,才捂着脸跌跌撞撞往医疗翼跑。

    弗雷德闭上眼,还在霍格沃兹的自己真是个混球。

    看着舒曼在医疗翼上吐下泻,依旧不肯对庞弗雷夫人说出他的名字,只是一味的抿着唇笑。

    弗雷德一颗心又酸又痛,他浮空着想摸她的头发,不值得的,小青蛇,不值得的

    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舒曼二年级的时候,他们捡回了瓷娃娃。她眉眼间又落寞了几分。

    等到她三年级,石化事件发生了。她站在人群中对上他怀疑的眼神浑身僵硬,眼神无措又彷徨。

    弗雷德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对她。

    所有想出来的恶作剧点子,都几乎在无辜的她身上实验了一番。

    舒曼本就喜欢一个人安静呆着,他成功让她再次成为众人眼光追随嘲弄的对象。

    看着她一张素白的面孔一次次尴尬的涨的通红,一次次艰难洗净头发或者身上的奇怪东西。看着她望向他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直至再也不愿默默注视着他。

    其实这样也好。

    如果她就此停止对他的喜欢也好。至少她会一直活着,长命百岁。

    但弗雷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一直知道舒曼爱他,从很早以前就爱他。

    但他不知道她对他的爱那么深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辜负了她那么多次

    从她一年级开始直到她毕业留校结束,弗雷德陪她走了一次。

    看着她会因为自己多和她说了几句话高兴的睡不着觉,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自己寄来的每一封信

    看着她和自己决裂后痛苦的哭泣,看着她一个人艰难在食死徒和学生之间辗转看着她整日失眠,对着放满了与自己有关的小箱子枯坐整晚

    看着她在大战中毫不顾忌四处的恶咒与混战,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的名字

    自己就是这样把她小心掏出来的心脏,一掌挥落在灰尘里摔碎的。

    她自己捡起来吹掉灰拼好再捧给他,又被他轻易摔落

    一而再再而三,她终于再也拼不好了。

    后来他自己努力拼了一半,想着一辈子那么长,他总有一天会把它完完整整的拼好再抹去裂痕,还她一颗完整的心。

    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自己是能有多混账?

    看着后知后觉的自己终于拦住她告白,寥寥几句话就轻易换得她的原谅

    弗雷德慢慢走到舒曼面前,与过去的自己重合,盯着她碧绿瞳孔里映出的身影。

    小青蛇他轻轻唤她,你问了我那么多次喜不喜欢你,现在我突然也很想问一次了。

    他努力微笑,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你真的爱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独留我一个人,活在这空荡荡的世界里。

    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

    没有了你,清醒的每一瞬都成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