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六章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艰难的谈判林海cháo是天南人公认的首富,不但名声响亮,而且隐隐有成为一个品牌的趋势,省内冷门一点的正厅级干部,在他面前都要采用一种仰视的目光。 当然,不着调的干部也有一些,总觉得一个商人你牛逼个什么,不过,就在海cháo集团不显山不露水地解决掉两个试图乱伸手的实权正处之后,省内够点份量的人就知道了,海cháo集团那可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 甚至有人传言说,前天南省委常委、素波市委书记蒋世方在天涯省说起林海cháo,都是苦笑着摇头,“姓林的厉害着呢,搁在我在天南那阵,也不敢乱招惹。” 人人都知道海cháo集团是靠贷款起家,目前也是负债经营,只是财务状况良好罢了,但是,真正知道这个集团潜势力有多大的人并不多,而蒋书记人已经离开天南,点评天南的人和事,可信度应该很高,省委常委都不敢随便招惹的人物,危险xìng也由此可见一斑。 这是林海cháo的风光之处,然而,其中有一点蹊跷,能关注到的人并不多,林总攀上天南首富的位子,怕不也有三四年了,却是始终很低调地蜷缩在张州。 低调还好理解一点,毕竟人家是真有钱不是假有钱,无需通过高调来显示自己的财力——就像大多zhèngfǔ高官,对下面群众多是和颜悦sè,最爱拿腔捏调摆架子的,都是杂佐小吏一般。 可是蜷在张州,就有点没道理了,不管怎么说,素波的舞台远大于张州,虽说那儿是你的老家,也是产煤大市,但你想发展得更快更强的话,踏足素波简直是必然的。 必须承认,这世界上无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对这个状况不是很理解,于是就琢磨了一下,不但琢磨本省的首富,也琢磨外省的首富,于是得出了一个很令人惊讶的结果:大多数省份的首富,不但起家不在省城,同时也并不选择在省城发展! 是巧合吗?也许会有人认为是吧,但是林海cháo心里却是非常地清楚,他不想在省城发展,最起码也是想把大部分jīng力用在张州。 在张州发展虽然格局小一点,但是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地方上的势力一旦建立起来,那就是相当稳固的,不像在省会城市里发展,会严重地受到省里领导层的影响,而省里领导名单的变化或者权力的更迭,很容易导致省会城市各种势力的大清洗。 而且在省会城市发展,不但成本会高于下面地市,需要应付的关节和人也远远多于下面,竞争的激烈程度更不是下面能比得了的。 这些都是观存在的事实,然而,还有一点也很关键,省会城市大势力太多,树大招风这是必然的,万一遇到点什么麻烦,结果真的很难预料,就算未必能因此一蹶不振,但是损失惨重也很正常。 林海cháo并没有听说过蒋世方的点评,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有副省级别的干部想要对海cháo集团不利的话,只要能豁得出来,基本上,拼个两败俱伤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他也承认没有哪个副省会脑袋瓜不够用到这种程度,去光膀子跟一个商人叫板,但是他绝对不想冒这个风险,一个省的副省级干部最少也二三十个,首富却是只有一个——你们觉得划不来,我更觉得划不来呢。 林总考虑的是打下一个百年不易的江山,而不是靠着一届或者两届领导掠夺横财红火一阵,所以不想去省城发展,那简直是必然的。 正是因为如此,自打他知道陈太忠背后是蒙艺之后,虽然架子还是拿得稳稳的,心里却是不无jǐng惕,这不会是某些人想借这件事来找碴吧? 陈太忠、邢建中和林海cháo的谈话,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约莫十分钟就搞定了,三人从里间出来的时候,都是笑意盈盈,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出林海cháo的笑容之中,多少夹杂了一点无奈。 “谈完了?”这种场合能说出这种话,非张智慧莫属,张总笑眯眯地站起身子,顺便摸一摸凸起的肚皮,“饿了半天了,小邢快安排开饭吧。” “成啊,”邢建中笑嘻嘻点点头,语气中的轻松,是个人就感觉得到,“刚从素波弄了点特级羔羊rou回来,蔬菜和rou也都是从西马营村收的,保证纯天然无污染,张总你吃了还想再来。” “切,少吹牛吧,我干宾馆二十多年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张总很不屑地反驳,倚老卖老很正常,但他也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不过是想化解一下现场的紧张气氛,“味道不好的话,再请我来都不来了。” 说着话,四个人就向外走去,林家父女和耿强则是走在后面,林莹低声地发问了,“爸,谈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放小立出来?” “这家伙的胃口……还不是一般地大,”林海cháo郁闷地撇一撇嘴,不动声sè地回答,“唉,他只是答应不再专门刁难小立。”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刚才短暂而艰难的谈判,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rou?那就是了,姓陈的那混蛋根本不提怎么帮我儿子开脱,居然很直接地发话了,“想要我原谅林立?好说……给我在凤凰投资一个规模和效益跟碧涛相当的厂子,我就不找他麻烦了。” “这个简单,一个二十万吨的小焦厂就起码要七八千万,”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并且还顺势反问了,“那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谁想那厮很不屑地看了自己一眼,那无耻的回答令他现在想起来都恨得牙根儿直痒,“老林你没搞错吧?我答应的是我放过他了,jǐng察会不会放过他,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活动能力了……我又不是jǐng察。” 看着对方轻蔑的笑容,林海cháo真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那年轻而傲慢的脸上,不过还好,他的忍耐力比他儿子强多了,终于强咬牙关咽下那口鸟气,“我需要确认一下,我在凤凰花上七八千万建个厂子,换取的只是你陈主任个人不追究我儿子的责任?” “你这个‘只是’两个字,用得不是很恰当,说良心话,你这叫人心没尽,”陈某人脸上的傲慢丝毫未减,“现在是咱三个人说话,我也不怕你传出去……要是我不肯放过他的话,你再找谁都没用,要不,林总你先试一试?” 陈太忠说这话的时候,信心无比地强大,于是有意无意地散发出点气势来,那可是抓了现行了,谁要是敢强行往下压,信不信哥们儿直接捅到天上去? “不需要试了,我相信陈主任,”林海cháo很痛快地认栽,同时还不忘顺势恭维对方一下,他来到凤凰之后的经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林立贩毒一事尚未定xìng,而他做为天南首富,居然想尽办法都找不到渠道跟儿子沟通,陈主任在凤凰的能力,那是再也不消怀疑的。 不过,有点事情他还是要跟对方沟通一下,“那这件事……我推到黑子的下面人身上好不好?” “何必是下面人呢?你直接推到李东身上不就完了?”陈太忠瞥一眼身边的邢建中,笑着用胳膊捅一下,“老邢你说是不是啊?” 邢建中哪里敢接话?只能坐在那里憨憨地笑了,不过他心里是极为赞同这话的,要是能把黑哥判个无期或者死缓就最好了——让你再欺负老实人。 “既然陈主任你是这个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海cháo笑着点点头,这一次事情,他真是把李东恨到骨头里了,见过能惹祸的,没见过你这么能惹祸的,既然你是想拿我儿子垫背,那我也无须气了,同时,借着收拾你我还能卖陈太忠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陈太忠又怎么愿意领他这个便宜人情?少不得皮笑rou不笑地哼哼两声,“从不从命是林总的事儿,反正我保证李东离不开凤凰,最少也是死于车祸……你可能还不知道,前不久我还遭遇了一起车祸呢,哈哈哈。” 这话的话茬就未免太硬了一点,说得林海cháo都有一点无言以对,不过下一刻他又有一点微微的疑惑——你自己遭遇了车祸,很值得高兴吗,怎么就这么不加掩饰很快乐地说出来了? 怀着这个疑问,不久之后,林总就搞清楚了陈某人车祸时的前因后果和背景,禁不住暗暗都抽一口凉气,这家伙还是人吗?对自己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不过只说眼下,虽然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可是林海cháo一想到自己还要孜孜不倦费心费力地去协调,而那个年轻的副主任不过是手头松了一松,就讹诈到了一个亿元左右厂子的投资,心里的憋屈那是可想而知。 当然,他并不认为陈太忠在将来有胆子打那个厂子的主意——事实上他巴不得那厮来打主意,自己这边也好借此发作好好地出一口恶气,但是这个可能xìng实在太小了。 所以,他的脸sè好得了才怪,心里也非常地愤愤不平:还是当官好啊,可以随便扣帽子,可以随便敲诈人,些许小人情就能卖出天价,商人在这一方面,是真正的先天不足……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能人啊有人欢喜有人愁,林海cháo不高兴是正常的,而邢建中的兴奋也不难理解,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过后,黑哥下黑手报复自己及家人,而眼下,天南省首富都打算冲黑哥下手了,他这一劫算是安稳渡过了。 不过要论安生,还是要数陈太忠,他只是当着林总的面,给古昕打了一个电话而已,说的话好悬再度让林首富暴走,“老古,林立的事儿我就不管了啊,你想怎么处理看着办好了,我就强调一点,好好说话的,你可以考虑配合,不好好说话的,那就让他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话的意再明显不过,陈某人已经过了一道手了,下面人也不能让你们白忙,想怎么勒索就怎么勒索,要是有人敢借此打压你,那么xìng质就又变了,我照旧会出手! 这话说得委实有点不讲道理,然而这种可能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最起码林海cháo本人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姓陈的这厮既然撒手,我随便找个人压一压,想必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也扛不住太多的压力吧? 可是陈太忠怎么能坐视别人欺负古昕?撇开两个人以前的交情不提,只说古局长这次是为他陈某人出手,他就有必要也有义务护得对方周全,在此事上……和因此事衍生出的其他事情上,能善始善终的人,别人才愿意帮你出头,也乐意帮你出头。 能考虑到这一点,可见陈某人现在的维,是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摸得清官场中人的心和脉搏了,搁在两年前的话,陈某人怕是只会想到自己,就算能想到别人,多半也会嫌麻烦而甩手不管,似此一般情商的长进,不得不冷人惊叹官场对人的催化能力。 “愿赌服输,你不用这么惺惺作态,”林海cháo听到这话,心情真的无法平静,于是冷笑一声,“我会有兴趣去刁难一个分局局长?林某人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从来不做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人勾当……要做事先做人,这个道理虽然朴实,但是有现在太多年轻人不懂。” 他这话原本是想讽刺一下陈太忠做事太不择手段,忘记了做人的基本道理,谁想被讽刺的那厮哈哈一笑,频频点头,“没错,你林总是不做小偷小摸的勾当,但是你儿子做,要不然我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呢?” 这一记耳光委实响亮的一点,谁想这还没完,某人紧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反手耳光,“没错,确实太多的年轻人不懂做人了……比如说林立!” 比口舌之利的话,就算林海cháo再活五十三年,怕也不是无良仙人的对手,于是林总也只能悻悻住口。 他们三个在悄悄地交流,荆紫菱也好奇心大起,悄悄地拽着陈太忠,“太忠哥,你们到底谈成什么样了,怎么大家都挺高兴的?” “大过年的,不高兴难道还哭吗?”陈太忠轻笑一声,不过眼见小紫菱这般好奇,倒也没有隐瞒,低声地解释了一下双方达成的共识,倒是让天才美少女听得有点微微地吃惊,“把那些毒品全算到黑子头上……这个不容易吧?” “事在人为,关键是看什么能力的人做这件事了,黑子想强买碧涛,在别人眼里不是也不可议吗?但是没我的话,他基本上也就做到了,”陈太忠笑着答她,心说古昕本来就是玩法的老手,林海cháo又有相当的势力,这两人的力量相结合,拿下一个小小的李东还不简单? “那么,那个黑子就死定了吧?”荆紫菱书看得极多,却是没有研读过《刑法》。 “死不死的不好说,脱一层皮是一定的,”陈太忠也拿不准事态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最少最少也是七年,这个绝对没问题。” “那这基本上也算没事了,”荆紫菱听得笑了起来,她虽然经历的事情不多,但是看得书多,也能想到经过若干年监狱生活,那李东再出来的时候,怕是也没胆子这么嚣张了,“对了,你赢的那一千万借给我五百万吧?” “那就是随口说一说,还真要他的?”陈太忠耸耸肩膀,“林海cháo想搞定这件事,捞出他的儿子,不花个百八十万根本不可能,他破财我就高兴了,何必一定要是我拿?” “可是……”荆紫菱看了他半天,才悻悻地一跺脚,“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二十七号哎!” “哈,”陈太忠猛地一拍脑袋,“我说你怎么想起来借钱了,敢情今天是你生rì?得了,你既然来凤凰,这生rì我帮你张罗,晚上大家热闹热闹,怎么样?” 荆紫菱白他一眼,好半天才轻笑一声,“算了,原谅你了,下午去帮我买生rì礼物?” “下午我要跟老林去办事呢,”陈太忠笑着冲身后指一指,低声解释,“今年最后一个引资项目,下午草签个意向。” 他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林海cháo想接林立出来,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是?虽然以他的能力,并不在意对方翻悔,可是既然能顺手办了,又何必拖着? 要知道,陈某人可是大忙人,错过这一阵不办的话,再专门去处理,时间上未免就有点划不来了——打铁还是趁热的好。 “既然你跟林家说开了,要不要……晚上也叫上他们参加?”荆紫菱眼珠一转,她做事随意xìng很大,并不介意做点小坏事,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挺单纯的女孩,总觉得双方已经说开了,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化敌为友呢? “你想都不要想,”陈太忠摇一摇头,他不看好这个建议,“有些人的自尊心之强,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地位越高的人越爱记仇,藏个十年八年再爆发的都有,指望彻底地化敌为友……还是不要那么幼稚了。” 事实也跟他说得差不多,虽然林海cháo答应了,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会“好好地喝一顿”,但是中午大家也不过就是碰了三杯酒,至于邢总jīng心准备的菜肴,也没人放在心上,都是食不知味的一副模样。 当然,林总肯定不能说“我对商谈结果不甚满意,所以我不喝”,他只是淡淡地解释一下,下午我要跟陈主任去办事,林莹和耿主任要去横山分局,协调林立的事情,所以就是,“真不好意……错过今天,再好好地喝吧。” 这话说得实在太虚伪了一点,甚至大家都听出了林总话里带的一点点不满,不过陈太忠并不介意,这件事里他彻底地占了上风,不让人家发泄一下的话,似乎也过于有点小家子气了——反正人都是活在今天的,以后再也不喝倒也无妨。 按说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招商办上午又才开过工作总结会,下午根本不上班都无所谓,只是,业务二科的人听说自家老板居然又搞定一个单子,还是按时坚守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陈太忠跟着林海cháo和他的秘书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吉副科长居然认出了来的是天南首富,“不会吧,陈头儿,您这拉的是……海cháo集团的业务?” “我拉的屎?我还撒尿呢,”见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陈主任一时心情大好,禁不住开了一个很低俗的玩笑,“好了,这是海cháo集团对咱们工作的支持,先签个意向,任务肯定算在年后了。” “那可太欢迎了,”吉科长马上安排人冲茶倒水,热情到一塌糊涂,等大家在里间的“科长办公室”就坐的时候,才发问了,“陈主任,这个……是个什么项目?”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侧头看一看林海cháo,“林总,您要投资的,是个什么项目来的?” 小吉听得好悬没晕过去,什么叫能人?陈主任这种才叫真正的能人,拉来的项目是省里首富的投资,而且,根本连到底是什么项目都没落实,单子倒搞定了。 绝的是,林海cháo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犹豫一下才眨巴眨巴眼睛,“嗯,反正没多少钱,七八千万,煤焦铁什么的就行,你们这里什么项目利润高一点?” “林总,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小吉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敢情您二位根本没说好啊?” “反正是一个意向而已,”林海cháo不动声sè地来了一句,不过他眼中的那一丝无奈,还是被吉科长看了个真又真——敢情,这是陈主任抢来的钱? 小吉的脑子那是一等一的,反应过来之后,信口问一句,“陈主任,这个项目算在谁头上?” “算在小杨的业绩里吧,”陈太忠眼珠一转,笑着回答,“送他个开门红。” “我也这么想,”小吉笑着回答,林海cháo听到这个小科长马屁拍得如此**,心里刚生出一丝不屑,立刻被对方的下一句话镇住了,“杜省长昨天还给小杨打电话,要他好好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