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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好友脸上出现的却是不耐。

    他整理整理袖口,一个轻微的强迫症患者。

    黑发向后梳去、眼底眼圈浓黑,苍白的皮肤和黑不见底的瞳仁。

    挺拔合身的西装,压迫感的眼神,放松又决不懈怠的站立姿势,

    他就那样站在那,谁也无法移开视线,

    尽管没有说明,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明白地让所有人猜测得出来,

    这肯定是一个始终保持着冷静、理性的上层精英。

    不参杂个人感情、不停留是非之地,

    接受过良好教育、接触过社会各类人物,视线所向的是谁也无法触及之地。

    他可能是一个握着手术刀、精准游走在病人身体上的外科医生,可能是事业有成、深受员工爱戴的大企业家,可能是毫不畏惧、率领着绝对服从部队的上级将领,可能是随意举着酒杯、无所谓地向众人示意的名流贵族。

    但,在那么一瞬间,也许是他垂下眼皮的一瞬间,也许是他摸上袖口的一瞬间,见者会不寒而颤,这些人会发现——他是伪装出来的。

    伪装手段高超,用风度翩翩、充满魅力的外表包装着身体里那颗冷酷无情的捕猎者的心脏。

    就像一只蜘蛛伪装成蚂蚁,让猎物把它错认为同伴,等它们发觉出来的时候却已为时已晚。

    “你错了。”

    好友冷淡着神情,

    “逃不掉的是你。”

    披上好友外皮的恶魔向侦探走近。

    不由自主,侦探额头冒出了汗珠,他持枪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瞳孔放大映出眼前越发走近的身影,牙齿被紧紧咬着以免面颊猛地抽搐,

    发生了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侦探被逼得狼狈不堪,他无法理解这一切地睁大了双眼,眼前人是谁?这个魔鬼想要做什么?这个不再熟悉的a想要杀了他?

    恶魔眼里的神情难以形容,冷淡、毫无生气,不耐、又带着浅薄的兴趣,被他盯上的人看一眼就会明白——“滚开”!

    轻而易举地把在场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

    “汉尼拔莱克特!特德邦迪!”自喉咙里滚出低声的尖笑,导演激动地想要拍上桌子,好在一转手拍上了自己的大腿,没有发出太大的噪声,他克制地发出尖笑,“是的!就是你!我没看错!我没看错!”

    在很久以前的原始时代,收获猎物最丰富的,不是最勇敢无畏勇往直前的人,不是最疯狂最嗜血的人,也不是狩猎技术最高超的人,而是最冷静、最敏锐的人。

    他们感受着猎物的内心,看透了猎物的心思和花招,准确地预判出猎物的所有躲避路线和逃跑计划,耐心地等待着,在它们最放松的那一刻,便“彭”地,一招致命。

    为什么明明知道会被枪杀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友人的对面?

    因为他在寻求的是黑暗,他想看看这些人能做到什么地步,他想看看跌跌撞撞长大的友人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他不介意顺水推舟,以自身的性命推波助澜,性命都是身外之物,他乐意看的无非就是人性的挣扎、看看他的侦探先生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可惜,侦探让他失望了。

    第39章 欺诈师(6)

    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被看上去冷淡毫无经验的阿由改演成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导演、摄影师、打光师…所有的工作人员在那么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反转再反转,侦探的好友不再是悲情的殉道者,而是恶趣味注视着人间的魔鬼,不是慈悲的圣母,而是恶意的偷窥者。

    “咔——”导演饱含激情喊出声,不愧是黑道头子,他大幅度地一挥手,让众人暂时从那种紧张晦暗的氛围中脱身。

    聚光灯下,侦探——名取周一终于脱力、双手垂下松松握着枪。名取露出苦笑,谦和又暗含微妙信号的微笑再也无法保持。

    不由自主地把对方看轻,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名取一手拎着道具,一手坦然而友好地向对方伸去:“抱歉,之前我误会你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名取周一,喜欢各类甜食,讨厌…似乎除了一只猫以外没什么讨厌的了。”

    名取微微一笑。

    但向对方委婉地表示着友好的同时,他身上壁虎形妖怪逐渐蠕动,悠闲地在他的皮肤上爬来爬去。

    呃…无论怎样也觉得别扭啊。名取感受着已经爬到脸上的壁虎,在心里露出苦笑,面上的神情倒依旧无懈可击。

    唔…这个人身体上有些奇怪的东西在游走啊。心跳加速、瞳孔缩小放大、皮肤上不断激起的寒毛……阿由漠然地感受对方身体上细微发生着的变化。

    “…哦。”他的视线稍微在名取有些异常的面部停留,便伸手回应,“…阿由。”

    这个人难道看得见吗?名取不由得睁大双眼,正想试探性地询问两句,

    “哟,由!”走来的导演用力拍上阿由的背,“太让我惊喜了!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你是天才! geni!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

    他一把握上阿由的手:“你!愿不愿意成为好莱坞的无冕之王!跟我一起引领好莱坞的复兴!”吹胡子瞪眼的导演激动万分。

    被中年大叔猥琐了…阿由低头看着自己被胁迫的手,面无表情地抽了出来:“不,没什么想法。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