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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天还很黑，竹西村一片寂静，就算是村子里最繁华的街市上也安静得吓人。不过不一会儿，街上就有了那么几家店亮起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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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家包子铺就是其中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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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向了窗外，薄布做成的窗帘遮光的效果一般，遮不住黑夜中的灯。前院那个屋子已经亮起了油灯，看上去时间应该挺长了。容心蓝蹙了蹙眉，这人又不听劝的早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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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院忙活着的人叫施质，年纪不大，十七出头的样子，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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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两个月前，容家包子铺帮忙的那个中庸大婶家里得了一个大胖孙子，开心得不得了，便辞了这里的工作，专心回家带孙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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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少了个帮手的容心蓝有些力不从心，每日的活计又多又杂，做包子又累人又繁琐，只是一周的时间，收入竟少了一半。若是只有她一人，生活艰难简朴些那都随意，可是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生着病，每月需要用药将养着，这里头要花的银子可不少，包子铺要是倒了，这药都没得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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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振作了心神，找了隔壁李家大婶让她帮忙再找个干活得力的帮手，不会做饭没关系，最重要手脚干净肯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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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临近双抢，愿意上门来做事打工的人不多，大部分中庸都要在家里准备收割地里的作物。乾元作为体力最好的一部分人留在农村的不多，几乎都跑出去闯荡了，留在村子里不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就是好吃懒做的那种，愿意出来干活的太少了，就算愿意出来干活，到她这个工钱不怎么样上得了台面的包子铺的也不会是她们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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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眼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撑不住，每日能做出的包子数量越来越少，进项也越来越低，不止她急，容母也急得不行，喝药都难以咽下，只是又不想女儿担心维持着以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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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刚收工，容心蓝锤了锤自己酸痛无比的腰部，送走了最后一个买光了包子的人，而此刻才刚刚到食时不久。好几个想要前来买包子的人在路上看到冷清了的笼屉摇着头走开了。容心蓝很想做他们的生意，可是包子的数量跟不上，无东西可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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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双抢和秋收时期的生意是最好的，大部分人家所有的能下田的人都下了田，甚至几岁的孩童能帮上忙的也得上，所以跑到包子铺买包子馒头的很多，省下做饭的时间能做不少活，且包子比下馆子便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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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容心蓝着急得都快失去信心的时候，隔壁李大婶领了一个女性乾元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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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那个乾元就是施质。本来容心蓝看着人不太会说话有些木讷，且脸上带着一道有些狰狞的刀疤的时候犹豫了的，但是想起自己的包子铺确实缺人，且李大婶说她做事能干，还是留她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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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试试看吧，总比自己一个人忙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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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质个子挺高的，就是有些太瘦了，容心蓝怀疑她的体力到底能不能胜任这有些辛苦的工作，后来施质证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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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回了心神，伸了个懒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十月的天气有些凉了，再加上天还没亮，一阵冷风从窗缝中吹了进来，容心蓝身体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醒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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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醒还是稍微有些迷糊，又因为太早动作有些迟钝，容心蓝有些懒懒地穿上自己浅绛色的窄袖衫襦，然后随意梳了下头，强行打起精神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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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面已经揉好了，两大盆放在一旁醒着。这个有些不怎么爱说话的乾元累得满头是汗坐在一旁用手掌撑着侧脸颊打着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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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看着她，眼神又不自主被那道斜着划过她眼睛的刀疤吸引，思绪又回到了第一次和她一起做包子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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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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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第一次上工，这个叫施质的女乾元寅时初就到了容家包子铺的门口，天气虽然炎热，可是半夜的天还是有些冷，这人穿着一身短衣长裤，没有裙子，含着胸低着头等在门口。容心蓝把她迎了进来，让她先洗净了手。施质听得很认真，就是总低着头，刘海也很长遮着眼睛不敢看她。或许是害羞？容心蓝没空去多想，自己也把手洗净准备教她和面，可是这人的功底似乎比她还好，揉面又好又快，醒好的面又松又软，做出来的包子比之前更香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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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前几天会要花功夫好好教一下让这人适应工作强度和工作时间等。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上手，第一天就跟着她一起包出了以往熟练时差不多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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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生意好了很多，街坊领居都喜笑颜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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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家娘子，你这终于招到人了吗？我可总算买到你家包子了，以后不会跟前几天那样只有五笼了吧～”一位中庸妇人拿着布包装了满满一大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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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不会，以后都正常供应了，欢迎常来哈～”容心蓝应着这人的话，又给另一人装着包子，有些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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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时末，今天的八大笼包子卖完了，容心蓝脸上带着笑对着几个来得晚的顾客喊着明天再来，然后关了店，然后打开了钱屉，笑得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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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钱袋收好，到了屋内，那个叫施质的乾元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那抹头发又耷了下来，遮住脸上的某个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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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卖包子都是两人一起卖，只是这人今天怎么都不肯出来，只说着愿意少要点工钱，然后将头又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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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容心蓝就懂了这人的顾虑，没有强求，只让她在屋内好好休息着，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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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质见她进了屋，忙跑到摊位上把笼屉搬了进来，准备一一清洗，路过容心蓝的时候，肚子却不受控制的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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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心蓝此时才反应过来，忙活了这么久都没吃早饭呢，之前说好了包早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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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要是剩了包子倒好解决，吃点包子喝点茶水或者粥什么也就好了，只是双抢和秋收时期包子剩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包子铺内空空如也。容心蓝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下，没找到什么东西，昨晚没剩下什么饭菜，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人第一天来就饿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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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质似乎也发现了她在做什么，小声的开口：“要不煮面条吧，我会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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